静赏西北大学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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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根叔曾说过：“什么是母校？就是那个你一天骂八遍，却不许别人骂的地方”。但我对母校无怨无悔，不激不厉，唯有敬仰。因疫情影响，前年至今秋，两年多没去西大了，不知西大一切是否安好。对于西大，我几乎每年都要去一两次，静静地谁都不惊动，只是漫无目的地走一趟！

去省城，吃罢晚饭一路向东散步，夜色苍茫中来到了西南城角。举目远望，看到了城墙的斑斑驳驳和那些错落有致的女墙，静穆着一座城池的繁华与沧桑。记忆如丝，遥想27年前第一次靠近西大，很有意思，老想着怎么西北大学偏偏在西南城角，那是第一次到大城市，心中有无限的自信与欣喜，也有无限的自卑与忐忑……。

走在校门前，犹豫了一刻，准备了一大堆说辞，假如不让进怎么说？结果包容开放的西大只让扫码测温后即放行，我开始了夜色中的游历。黑夜中往往人的思维比较活跃，虽啥也看不清，但却想得很多。难怪顾城曾经说：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大礼堂前的两块石碑披上了岁月的沧桑，但也记录着学校的灿烂和荣光。犹记得礼堂每年“黑美人”艺术节的表演和一些名人的演讲。比如我们曾经在礼堂里聆听过陈忠实先生讲《白鹿原》创作谈、张岂之先生讲《中国思想文化漫谈》等等，很多文化名人曾经在这个礼堂登台开坛，激扬过文字。驻足礼堂门外，说不定我们的脚印与某位大师的足迹隔时空重叠！

秋夜里的木香园和紫藤园花木葱郁，影影绰绰，静谧而又满含柔情。凌霄花藤蔓若云，缠绵一片，闻到了淡淡的香气，才想起正是开学季，“金风送爽，丹桂飘香”是这个季节最美的定语。孔子像庄严肃穆，一代文宗，岿然挺立。对面看了一眼曾经的文博学院和文传学院，因为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见。说到这里，想到了曾在这里上过学的贾平凹先生，在他的新书《诸神充满》中有一句话：梅身孕春色，菊淡在秋风。啊！大家真是大家，写得真妙，这10个字越玩味越觉得有意境！

每次到西大，都要在操场上看看，大学我的体育课是磕磕碰碰及格的，看看这个曾经跑过、跳过、汗水过、拼搏过的地方，始知人生犹如一场长跑，每个人都在和泪奔跑。

西大去学生食堂路上有个书屋，打折收售各种书籍。部分“得意忘形”的毕业生，临走的时候把旧书等物品送过来，供后来的学弟学妹“接力”再读再用。多年淘书成痴，见书眼开，走进书屋和老板攀谈，问有没有签名书，老板说有，给我拿了几本。我一看欣喜，张岂之先生的学术随笔《春鸟集》和《不舍集》。尤其是《春鸟集》的扉页上，有先生长长的题词。

张岂之先生是以前西北大学的老校长，德高望重，著作等身，在中国思想文化方面是至尊泰斗式的人物。我一直想拥有张先生的签名书，得来全不费工夫，把这几本书全买了。听老板说，这些书是毕业生送来的，据说张校长用了一个上午时间给他们班每名同学都签了一本，可见张校长的平易近人与润心馨德。我也有所感触，一方面，现在有些学生把老师赠送的礼物也太不珍惜了，转头就丟，挥霍了师恩与青春；另一方面，要感谢学生，不然，我是得不到这些的，看来真是“得失两从容”。多想对张老师说：您的这本书和题词，更是宝贝，值得珍藏，感谢您，表达一个西大后学，对您的热切仰止和深情凝望。

迎着淡淡的秋风，和着桂花的香味儿，走过了沉寂的操场和庄严正大的图书馆，一切如烟如昨，一切物是人非，不禁检点自己那一晃而过的四年。大学有四大遗憾，一是图书馆去的次数太少了，需要用一生的阅读来补偿。二是当年总怨这怨那，多年以后才认识到自己的浅薄，对于母校，犹如走到西瓜摊上，敲来拍去，弹嫌的永远是买主，爱之极深，感之极切！三是那时太天真，老想着毕业，可谁料到，对于西大的念想，是从毕业开始的。四是曾经以为空虚和无聊的大学时光，当走出校门多年以后，想想每一天都是顶顶闪亮、值得珍视的。不是因为那时的我们的生活有多么美好，多么丰裕，而是因为那时我们正风华正茂，正当青春！

我的脚步时而轻盈，时而沉重，一眼四载，记忆成河。耳机里回放着大欢的《多年以后》：

看遍了世间冷暖真情被辜负

走遍了南北东西没停过脚步

人间的情人生的路

迷迷糊糊像一场赌注

两眼欲穿的思念腐蚀我的骨

挣扎的明天还要走多少弯路

停下脚步就输了全部

心里孤独谁在乎

多年以后我还能不能活着

会不会有人为我唱首歌

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还记得我

记得这个世界我来过！

于疏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