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昧下的悲剧民间故事
2023/5/23 来源:不详治疗白癜风的药方 http://www.jk100f.com/baidianfengzixun/baidianfengazhiliao/m/5686.html
二子种植葡萄兼营贩运葡萄酒,春风得意,腰缠万贯,在葡萄园北侧盖了处豪华的宅院,置办了高档家具和家用电器。择定了吉日,娶了花容月貌的玲玲。
婚礼主持人是本村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精壮汉子王二狗,他能说会道,妇孺皆知他巧舌如簧。他少年时喜欢武术。便拜师习武,几般防身武艺和健身气功都谙熟自如。
这几年气功治病相信的人多了,他也到城里摆了地摊行医,凭三寸不烂之舌,几年下来腰包变鼓了,可原来学的几个常用字却忘到脑门子后去了。
正因为能说会道,村里每逢婚丧嫁娶的大事,他照例充当司仪的角色。可在二子的婚礼中,他却浅水覆舟丢了丑。一看新娘子天姿国色,他魂儿就冒出头顶心飞离了躯壳,油滑好使的舌头僵住了,瞠目结舌依序喊出:“一拜天地,二拜公婆。”
二子爹娘早逝,何来公婆?使新人尴尬,贺客哄堂,王二狗无地自容。
更糟的是那缕魂儿飞出去再也收不回来,玲玲的身影如妖般缠住他,使他食无味,寐不眠。出摊看病虽然还是油嘴滑舌,吹着:“气到病除,功到祛痛”,但总不那么专心了。
他平时跟二子没什么交往,心怀鬼胎的他就更不敢去串门儿。好在葡萄园墙西有口水井,他舍近求远每天去挑两担水,使他失望的是十有八九碰不见玲玲。
他实在是迷了心窍,一天故意把水桶抖脱了钩子,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找到玲玲借竿子打捞。一来二去,他俩就熟了。
一次玲玲开口央求他:“我刚打水时把手表掉井里了,你有法儿给捞上来吗?”
于是王二狗来了兴致,找了块磁铁绑在竹竿头上,手表就吸在磁铁上捞了上来,他亲自给玲玲戴在手腕上,玲玲高兴地拉着他的手直说谢谢。
王二狗一见来了机会,就仰着下巴凑过去,玲玲大惊失色,捡起一颗烂葡萄朝他脸上一掷,不偏不歪打个正着,黏糊糊的汁液爬虫似地淌下脸颊来。
王二狗绕着葡萄架追着喊道:“好心没好报是不,你得给我舔下来!”
玲玲咯咯笑着,在绿蓬蓬的缝隙间躲来闪去,灵巧得像只小花鹿。
王二狗腾空一跃,抓住玲玲。玲玲一看他要动真格的,劈手给他一巴掌,“再胡来我就喊了!”
王二狗松开手捂住脸,自己擦去烂葡萄汁,愤愤地说:“别假装正经,迟早逃不出我的手心!”
纵身翻了个漂亮的鲤鱼跳,双脚着地不出声逃走了。他决心破财去找孙媒婆。
孙媒婆眼盯着二子一年年发起来,跑腿费唾沫连着给他提了三门亲事,都给他婉言谢绝了。因此孙媒婆咬牙跺脚,一直想算计这小子。
谁知王二狗忽然找上门来,愁眉拧成个疙瘩,闷闷地坐在椅子上叹气。
孙媒婆盘腿坐在坑头上,嘴里嗑着瓜子问:“今儿怎么没进城出摊?”
“哪里还有心思!”
然后把思念玲玲丢了真魂的话倒了出来,又从兜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说,“事成后还要重谢。”
孙媒婆摇头卖关子:“好你个西门庆,你想叫我当王婆?这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干,你是有名的巧舌头,想成好事自己到葡萄架下去,还怕说不转她的心?”
王二狗又掏出几张票子央告说:“好大婶,你老人家再不肯帮忙,侄儿就给你下跪了!”
“大侄子把话说重了,钱不钱我倒不缺花的……这样吧,葡萄熟了也该去卖了,你弄准二子哪天出远门送货,跟我说一声。”
听孙媒婆这么一说,王二狗喜孜孜地走了。
二子成婚后第一个葡萄成熟的季节,他摘了一百多筐葡萄,雇了一辆汽车,安抚了一番玲玲,就到外地发财去了。
孙媒婆及时把准了这一动向,当天下午径直来看玲玲。见玲玲正坐在葡萄架下的那张床上吃苹果。
孙媒婆看了也禁不住口吞酸水,笑着说:“守着满园甜葡萄不吃,干嘛啃青苹果?看把你酸的!嗯,是酸儿辣女呀!”
玲玲忙起身让座,又摘来一大串葡萄叫她尝鲜。
孙媒婆谦让道谢一番,故意问:“二子呢?”
“出门卖葡萄去了!”
“哟,一去得七八天啊!你孤身一个小媳妇,守这么大一片葡萄园多瘆人呀?就不怕?”
“怕也没法子啊,娘家没个姐妹,婆家没个小姑子。”
“你要不嫌弃,大娘来跟你做个伴儿!”
“那敢情好,大娘可真菩萨心肠,黄昏时分过来呀!”
玲玲发觉怀孕本来就喜,听了孙媒婆的“酸儿辣女”之说,就更喜得饭都不想吃了。她想自己生下个男孩,一定又白又胖;既像爹又像妈的高智能男儿。
两岁会算数,四岁会背唐诗,长大后又高大又帅气,她摸摸肚子,似乎胎儿真的在里面踢腿耍胳膊呢!她想丈夫一定会喜爱这孩子的,给他买许多玩具,教他弹奏电子琴……
这时孙媒婆进了门,跟玲玲扯了一通就说,“咱们睡吧。”
说完,上上下下看了玲玲一下,又说,“你知道吗?你受孕那时刻,正巧黄鼬大仙在床下尿了一泡,这就难怪一坐胎孩子就有残疾了,这不给我看出来了。”
玲玲瞪起双眼,“你说胎儿有残疾?
“可不,左边缺耳朵,右边缺胳膊,只怕要拖累你一辈子呢!”
玲玲从五彩缤纷的云端一下子掉下寒气逼人的雪谷,她的心一抖就揪成一个冰疙瘩,泪珠忍不住滚落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她细嗓门儿颤颤地问,“大娘你怎么看出有残疾?”
“看你天庭灰暗,走路没劲没根的!”孙媒婆的声调表情里充满同情和怜悯。
这使玲玲想起午间做的一个恶梦,对孙媒婆的仙口预言确信不疑。
她急切地问:“这有啥法子补救吗?”
孙媒婆叹了口气说:“光靠烧香磕头不管用,人工流产也做不得,男胎刮下来破了阳气,往后就只能怀闺女了!”
“莫非眼睁睁受一辈子拖累?大娘你能说出个法子治治吗?多少钱我都舍得,我求你了。”
“其实也花费不了多少,如今气功治病不是挺时兴吗?很灵的!”
玲玲对气功本来非常信服,便问:“王二狗那功夫行吗?”
孙媒婆笑起来了,她正等着她这么说呢。
“我这肩膀痛就是他给治好的,他往手心里灌上气,只这么比划几下就再也不痛了,也不再犯了。你说玄不玄!
不过治你这胎儿残疾,隔身子发功怕不管用,非跟他睡一起不行,要两个疗程呢!”
“不,不,”
玲玲又惊又臊,“这要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啊!再说那胳膊也未必能安上!”
“可不要三心二意,心诚才灵!信不信由你,治早了才管用……咱睡吧!”
孙媒婆觉得已到了火候,就自顾自地睡去了。玲玲哪里睡得着?坐起身看着窗外葡萄秧一架连一架排了队一般;有簇枝条就像缺胳膊少腿的孩子,越看越像,她哭得好伤心。
孙媒婆其实并没睡着,她暗喜又有几张钞票可以到手了……
次日王二狗讨了准信,兴冲冲赶到葡萄园,左右看看不见人影儿,大门一推就开了,轻悄悄走进院里。
玲玲脚尖着地,上身探进缸里,抓把扫把在刷缸。觉得身后有人,扭头见是王二狗,直起腰扔掉扫把,低头垂眼地说:“你坐下歇会儿?”
“好好,歇会儿。”然后做了个怪动作。
玲玲看他一眼,笑骂道:“瞧你熊样儿,什么玩意儿”
二狗子顺手摘颗葡萄扔进嘴里,嘻嘻笑着往小板凳上一坐。玲玲脚疾眼快踢了下凳子腿儿,王二狗冷不防来了个仰面朝天。他爬起身,抓住笑疯了的玲玲,玲玲笑的他酥软了筋骨。
王二狗大胆地搂紧她,放肆地尽情抓捏揉搓着。
玲玲慌乱阻挡,“别别,不行,不行。”
却并不是真的恼火,也没甩他巴掌。王二狗心里有了底,便轻轻地揽怀抱起她来,放倒在露天钢丝床上……
玲玲真的像个久病乱投医的病人,气功医师怎么摆布,她就怎么动作,虽然有些扭扭捏捏,心里不住地反复叨念:安胳膊,补耳朵……
教徒的愚昧,病人的虔诚,情人的痴心,使她从痛苦里挣脱出来,笑的又好看又好听。
但她怕二子赶回家来,约定只在开门挂上窗帘时让他进来发功治病,十天光景就做完两个疗程。玲玲怕再度碰上了黄鼬大仙,夜里固执地要睡进屋里去。
不动刀剑不服药,气功治病挺快活。但独处时总也赶不走那片袭上心头的阴影。这种事叫二子知道了能饶她吗?都说睡觉咬牙的人心最狠,他宰鸡时一举刀就结果一条小命。
她心里有点慌,而王二狗成天泡在缠绵温柔乡里,销魂荡魄,竟顾不得老师不许他纵欲的告诫了。
二子独身旅店,甚感清苦,交上货又要了一百箱出厂价的红葡萄酒,正打算明天飞抵玲玲身边,却意外地遇上了一个姑娘。
这姑娘是果酒厂厂长的女儿,名娜娜,长相打扮都挺洋气,二子多次去她家送过香油等礼品,二人早就混熟了,但彻里彻外地畅开情怀这还是头一回。
二子就禁不住多玩了几天,跟娜娜逛公园。竟把玲玲抛在情思意念之外了,加上厂长女儿的身份,双重诱惑使二子易妻之心急剧膨胀。
休掉玲玲并不难,豁出一万块大洋,她会同意离婚的,倘若赖着不离,就把这钱花在律师身上,不愁判不散。只要娶到娜娜,让她爸爸称心,十万八万还不是捻手就来!
二子照例运回一车葡萄酒,一甩手又赚了几千,日夜劳顿,他倦乏了,精神恍惚迷离,一到家扑上床就睡了。
玲玲谢天谢地在心里念佛,因为二子回来时,王二狗睡过午觉刚走,险些遇上了!心跳的几乎要蹦出了喉咙。
二子沉沉地睡了一觉,头一抬,他的眼睛忽然凝聚在天花板上的一个小点上。黑褐色的指甲盖大小的粘着物,皱巴巴干瘪瘪,不是蜘蛛,不是“臭大姐”,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风干了的葡萄皮儿。
这使他吃惊地坐起身来,一个问号像铁钩子刺痛了他的心,它是怎么粘上去的?在淡绿色涂料的背景上,这脏脏的果皮像只眼睛在嘲弄他。
他恼怒地喝叫一声,“玲玲!过来!”
玲玲站在洗衣机边,又一次感到肚子里胎儿的跃动。心想,这两个疗程还真有效力!王二狗的治病功夫实在太神了!只是这治法见不得人,无论如何不能让丈夫知道,她已告诚王二狗,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对任何人学舌,她想等丈夫睡醒了,就告诉他自己怀上了,而且是个男孩。
二子一定会高兴得抱起她,搂得她透不过气。忽听“啪”地像砸断了床板的喝叫声,吓得她魂灵出窍。
又一声“玲玲”!声音更凶暴,她不得不硬起头皮走进卧室。二子挺坐在那里,往日温柔多情的目光不见了,眼窝里逬射出铁水般的火,他指着天花板喝问,“你说,那葡萄皮是怎么粘上去的?”
玲玲这才心悸地盯住那干瘪瘪的养汉的物证。她痛悔自己的疏忽,怨恨王二狗的恶作剧!这怎解释清楚呢?怎么回答呢?
不等她转过弯儿,二子神仙似地一语,点破了她,“想抵赖?物证历历在目;人证嘛,王二狗早给我托了梦,你们玩得好快活啊!”
二子冷笑着,玲玲浑身一震。托梦之说是诈,逻辑推理有据。二子早就玩过吐葡萄皮的游戏,能高高吐射上去并能牢牢地粘在上面的人,没练过气功是断然干不出这绝招的!
二子虽然抛出了重型炮弹,但他多希望玲玲能矢口否认啊。可她过于迷信,竟被托梦之词轰蒙了头脑,“扑通”一声跪在地下,一五一十把始末因果都倒出来了。
末了还央求他:“你千万别跟人家拼命,这都是为了咱孩子啊!”
那天中午,欢爱余兴未尽,玲玲摘了一串葡萄放在枕边,王二狗忽发奇想,竟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气功。他运足丹田之气,舌尖儿把葡萄皮抵到双唇之间,在强气压推动下,就像出膛的子弹,“拍”的射中趴在天花板上的一只苍蝇。
玲玲忍住笑,也学他的样子,那皮儿却只轻飘飘地在空中划一个弧形落下来了,落点恰在自己的肚脐上……他们笑得很开心,哪料到乐极生悲。
二子机敏地从中洞察了蹊跷!她预感到灾祸就要降临了!脸色苍白,就像蜡雕石刻的病美人,怯怯地说:“二子,你就认命吧,谁叫咱孩子坐胎就有残疾呢?王二狗可是一片好心呵!”
“屁!你竟信这一套!”
玲玲忙捂他的嘴。二子推她个趔趄,她跌坐在床沿上,但还虔诚地说,“真的,每次他都运气发功,还念咒语!”
二子想象着老婆被人家愚弄蹂躏的情景,愤愤地咬响了牙齿,阴毒地笑笑说:“你说了实话就好,坦白从宽嘛!我不和他计较,可也不能便宜了他,你俩再在一起时,想法儿咬下他的舌头!”
玲玲浑身猛抖了一下,脸一时煞白一时腊黄,汗水淋漓,上牙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这是多么残忍!
“怎么?不依?不敢?你只有这样,我就饶恕你了。”
玲玲浑身吓瘫了!
玲玲的命运之舟被二子夺了舵把,一步步把她推向深渊!二子的刀把牢牢反握着,只要玲玲不依从他的安排,利刀随时都会捅进她的心坎!
二子堵死了她的一切退路!她为孩子做出的一切牺牲都成了罪孽!一条蛛丝架在山涧上,她必须战栗着往上迈!明知那是死路。
玲玲心惊肉跳地熬到黑夜,那洞房花烛夜的温馨气息哪里去了?她去插上大门,二子固执地把它拉开了。
她把窗帘严严地掩上,二子固执地又把它扯开:“不许再动。”他一声猛喝,胸有成竹地躲进套间。
王二狗心里突突乱跳,见窗帘没落下,知道二子走了,色胆包天地走进屋来。
天哪,我不是说只要两个疗程?你,你,这不是眼睁睁来撞刀尖儿吗?她使个眼色,色迷心窍的家伙竟没发觉。
玲玲即使踩在悬空的藤条上,也是婀娜美丽的,二狗子没察觉她笑脸后面潜藏的恐怖,激情荡漾地像饿虎扑羊般地抱起玲玲,折腾那套重复动作,玲玲木然承受着,顾不上念叨什么,“安胳膊,补耳朵”了,她的内心在流血!
“乖乖,你怎么哭了?别怕,孩子没事了。二子也不会回来的,都半夜了!”
她闭上美丽的眼睛,盼望自己变成个老掉牙的老太婆。咬掉他的舌尖?那太可怕了,可那恶魔就藏在套间里!
她想推开二狗子让他逃走,可那片倒霉的舌头竟伸进了嘴里来!她使劲推他,扳他,捶他,让他逃走,可他还是纠缠她,她侧望套间门缝儿,一只眼睛像喷火器般地射来一束凶光,比划出要杀要砍的动作!
掉块舌头总比丢条性命好些吧,于是她下狠心双眼一闭,牙齿一用力,只听见在她腹部上的人杀猪似地惨叫一声,一股鲜血从断舌处涌出,血污了她的脖颈和枕巾,王二狗剧痛中只见玲玲呕吐般喷出自己的血舌,他便凶恶地张开两只大手,铁钳般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但他怎么下得了毒手!
玲玲哭叫着捶打二狗子:“你掐死我吧!你掐死我吧!我们一块儿去。”
二狗子心碎了,和玲玲交换了一个肝肠寸断的眼神后,偏过脸去,狼狈地抱起衣服逃走了!
玲玲的心在流血,像害了场大病,趔趔趄趄摸到水缸边,想一头扎进去,只因挂念肚里的孩子,她不能就此死去!二狗子为了给孩子治病反而蒙受大灾大祸,她怎能安心啊!
下午,二子回来了,从塑料袋里抓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放进水桶。
擦把脸说:“刚在集上碰见你爹了,他要来家吃晚饭,你就张罗两个喝酒的菜吧,饭嘛,烙饼炖鱼就挺好!”
玲玲失魂落魄的惨相未免拨动了二子的恻隐之心,他们毕竟恩爱过,她不是淫妇,她不过是迷信,上了人的当。他的残忍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伸手抚弄她的头发脸蛋,软声细语地说,“玲玲!你骂我吧,撕我咬我都行,只要你能解恨!可我不报这仇,这口恶气就没处发泄!谁叫我爱你爱得要疯呢?”
丈夫的脉脉温情,使玲玲感到已经原谅了她。
她说:“你要真的爱我,就该爱咱们的孩子,咱胎儿先天就有残疾你知道吗”
“巫婆的话你也当真?二狗子花几百块钱买通孙媒婆,你还把他们当恩人呢……唉,不提啦,进屋来看看,我给你买回了什么?”
二子打开袖珍皮箱的小锁,掏出一件鱼鳞花色的连衣裙,款式新颖,做工精美。二子亲手为玲玲脱去长裤,亲手为她穿裙系带,又后退一步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她这婀娜秀美的身段儿叫这花裙儿一衬,活脱脱神话里的一条美人鱼,一刹那,他甚至想把那活鲤鱼捞出来撒回河里,让玲玲也跟那鱼儿似的欢蹦乱跳地生活下去!
但美丽的嫦娥使他忽然想起千里外的娜娜,想起做厂长女婿的风光。不是要离婚吗?这笔钱可以省下了,他抓在手里的桃色把柄,无疑是极正当的离婚理由!但这理由一申诉,一抖露,必然牵扯二狗子的案子,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玲玲是个经不住吓,经不住骗,也经不住哄的女孩子。二子的爱抚和花裙儿,使她恢复了生机。
她告诫自己:爹爹要来家吃饭,干万不能哭丧着脸,给他老人家心里结上疙瘩。
席间,老丈人耳朵里听着音乐,嘴里喝的是对口味的老白干,陪他喝酒的是发财富足的亲女婿,玲玲爹坐在凳子上边喝边吹他的过五关新六将,好像他早年时代的每一圈年轮上,都充满着不畏强暴的英雄气概!
二子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殷勤地劝酒倒茶递烟,看他喝到五六成的火候,就朝院里喊:“玲玲,鲜鱼炖上了没有?”
大音量的音乐声,掩盖了竹篱那边剧烈的溅水声。
玲玲爹习惯于烟酒茶并用,不一会,他要小便,刚迈出门,突然失声大叫起来:“玲玲!玲玲……他姐夫,快,玲玲栽缸里了!”
边喊边扑到缸边去救人。
二子急火火跑出来,隔篱芭见缸沿上露出的两只泥污的腿已经不动了,翁婿二人急手慌脚地救她上来,平放在缸边的葡萄架下,摸摸脉息,已气绝身亡!二子抱尸痛哭,捶胸顿足,痛不欲生,那鼻涕眼泪,谁也不会怀疑是假的。
玲玲仰面躺在藤叶编织的密萌里,裹一层水淋淋的衣裙,那肉体的曲线鲜明而柔和,显示着尚未僵化的活力。
二子突然想到自己竟这般残忍,他感到对不起玲玲,他扳起亡妻的头,拂去额上的落叶和鳞片,吻她的眉眼口唇,舔去她头发上的泥污,那极亲极痛的疯相,使玲玲爹目不忍睹。
当爹的当然也很痛心,泪水滴在女儿冰冷的脸上。他知道夫妻远比父女亲近,反哽咽着劝慰女婿不要伤心过度。
无须报官验尸,有死者的父亲目睹,而且正值秋老虎,不能停尸过夜。二子求哥哥和邻人相帮,先把邻家老人的棺木抬来借用,把鱼鳞裙儿换成结婚时穿的那身大红衣裤,哀乐声中又鸣放了一万响鞭炮,跟早年娶过门时一样隆重。
但二子心里得意地闪过:你先走一步吧,等着二狗子来和你作伴。
不会说又不会写,本来已经绝望的二狗子,听说玲玲死在水缸里,他激动地啊啊叫着,连连给刑警队长鞠躬,拖上了他就跑。
他们在村口转了弯,沿贯通全村的土道向西赶去。围观者竟有人恶作剧地奚落他:“哟,这不是二狗子兄弟吗?是从威虎山来,还是到奶头山去呀?”
揭他伤疤,但他只瞪着血红的眼睛拼命向前。
他巴不得一把逮住那恶狼,扒他皮,抽他筋,喝他血,吃他肉,掏出他的肝肠心肺,甩到树枝上挂起来。
快到二子家门口,他浑身的血液都涌到头上去,充胀了全部脑血管,他不顾一切地疯跑起来。
警察在他身后喝叫:“站住!”
二狗子像没听见,他心里只重复着一句话:“二子,老子找你算账来了!”
一直奔到二子阔绰的大门前,二狗子憋紫了脸,哇啊哇啊地狂叫着,是一种仇恨和疯狂欲望的嚎叫。叫声里又掺进一种恐怖的疯笑,笑毕那脸由紫变青,举起双手狠砸大门。
门上贴的表示新丧的白纸使他泪如雨下:“玲玲死了吗?她不是怀有小孩吗?何至于连小孩也给干掉呢?二子,你小子可真是绝顶的狠毒啊!玲玲啊!是我二狗子害了你!”
他失声痛哭,连哭带叫,惊动了院内的二子和娜娜。
二子再次去送货接回娜娜,是凌晨四点赶到家的,不祥的砸门声以及哇啊哇啊的嘶叫声,使二子从园内钢丝床上跌翻下来,黄了脸,呆了眼;娜娜捋捋凌乱的头发,惊悸地透过葡萄架盯住慌乱的二子的背影。
只见他抓起一把铁锹,拉开拼杀的架势,却又犹豫地扔在地下。大门外意外地平静了,二子惊慌失措连忙四周看去,忽听哇一声,一个可怕的熟悉的身影腾空而起,哇,哇地狂叫着翻飞过墙,他的左右也突然出现闪烁着熠熠光芒国徽的警察。
昏迷未醒的二子嘴里不住喃喃自语:“玲玲,是我杀了你!玲玲,我给你偿命”
一阵警车声中,孙媒婆连连冷战,捶胸顿足,自知末日临头,祸全是由她而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