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首诗词,说不尽的海棠,道不尽的情味

文/绿窗花影

海棠，称得上千娇百媚，楚楚可人。担得起“花中神仙”之美名。

一场微雨后，途经公园，我被海棠花勾住了脚步，在花树底下徘徊良久，时间拂过，花瓣沾衣，浑然不觉。

想起张爱玲曾说，平生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

世间事，哪能样样称心，事事完美？还是南宋词人方岳说得好，“莫恨无香，最怜有韵，天然情致”。

海棠无香，自有它不香的理由。如果既香又艳，麻烦事可能就多了。

这不，晋代富豪石崇，对着海棠花幽幽叹息道：“汝若有香，当以金屋贮之！”

不被金屋藏娇，何尝不是逃过了红尘一劫？

古人云:“若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幸好世间有诸多美好，值得我们深深爱，浅浅喜欢。

花之妩媚，美人之绝色。花如美人，美人如花。花与美人有得一拼。

唐寅的一首《妒花歌》很有意思。是夫妻之间的日常对话，琐碎美好，富于生活气息。简直妙趣横生。

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语。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妆。

问郎：“花好奴颜好？”

郎道：“不如花窈窕。”

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将花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

这段话写得有声有色，浅白而易懂。

想必昨晚下过一场春雨。一树海棠初带雨，数朵轻盈可爱，嫣然而欲语。

佳人清晨起床后，款款走出闺房，折来一枝海棠花，复又缓缓坐下，对镜理红妆，突然回眸一笑，俏皮地问夫君，花好看呢？还是我好看？

夫君戏言道，你不如花朵曼妙，窈窕。

这下可好，惹怒佳人。自然是气急无好话，“不信死花胜活人”。她赌气把花朵全都揉碎，花瓣碎屑纷纷扬扬，抛掷夫君的面前，还不忘加一句：“请郎今夜伴花眠。”然后拂袖离去。

这个关于海棠花的小插曲，使生活平添了几多乐趣。

日子绵长，岁月静好。风雨人生当中，有情有爱，有世俗的小幸福，也很难得。

有人陪你立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有人与你闲话家常，有人与你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这就是凡俗的乐趣，由此可忘却生老病死，种种磨难痛苦。

海棠花开时节，又逢风雨来袭，李清照惦记着院子里的海棠花，她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切地询问海棠花是否还好？侍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还与之前一样的。

李清照爱花心切，仍然不放心，这般柔弱娇美的花朵，怎么禁得起风吹雨打？肯定是落花如雨，落红满径。于是反问，知否？知否？又自答，应是绿肥红瘦。

由此她写下了一首《如梦令》，因为写得太好了，只有短短六句，却包涵丰富。有事件，有对话，有场景，宛如电影画面一般。当时的文人雅士欣赏后，莫不击节称赏。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窗外绿影婆娑，葱茏繁盛。浓郁的绿，扑面而来。望见一地落英缤纷，不由得惆怅，那一树海棠，仓促凋零，花色由浓而淡，只有浅浅的一抹粉红色了。绿肥红瘦，花事匆匆了，着实令人忧伤。

海棠花，它开在树上，美美的，极尽妍态。有些绽放，有些含苞。花蕾点点，如胭脂。花朵粉粉，不胜娇羞。深深浅浅的红，汇成花海，流淌着浪漫与诗意。

一千多年前，海棠花开时，怪不得苏轼不肯早睡，他要熬个通宵，只为赏花。

我们可以想象他秉烛夜游的情景，那么兴味盎然。春风沉醉，月色朦胧，花影丛丛，激发他的灵感。一边赏花，一边吟诗，留下了脍炙人口的佳作。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最后，补充说明一下。海棠花的品种繁多。常见的有四种，都是木本植物，分别为:贴梗海棠，垂丝海棠，西府海棠，木瓜海棠。习惯称之为“海棠四品”。

其中，西府海棠属上品，既绝色，又香艳。不知古代有没有？即使有，也很稀少吧。否则不会有“海棠无香”之憾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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