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文苑总297期开江作协会员散文小
2023/5/19 来源:不详开江作协会员散文小辑
段绪兰、胡高兰、陈自川、谭杰、周毖、彭辉、刘春风、杨丽君、胡冀兰、林佐成(组稿:林佐成)
段绪兰,四川省达州市开江生态环境局职工。年开始文学创作,同年加入开江县作家协会,年加入达州市作家协会,年加入四川省散文协会。喜欢旅游,擅长写游记。散文、随笔先后在《达州日报》《达州晚报》《四川文学》《现代散文诗歌网》等报刊杂志及网刊上发表。有作品入选年开江县年鉴。
秋之韵
文|段绪兰
走在家乡初秋的阡陌上,阳光还是那样浓烈炙热,田野一片金黄。秋蝉在高高的树枝里不停引吭高歌,此起彼伏,仿佛是秋之赞歌飘荡在旷野,拉开了秋的序幕。酷热一如既往的深情拥抱让我汗流不已,但这五谷丰登,暮光金耀的季节却让我痴迷。春红夏绿秋黄冬白,田野在四季轮回中变幻着不同的色彩,我最喜初秋满地金黄的灿烂。我喜欢那金色的谷穗散发出醉人的稻香;喜欢收割机隆隆轰鸣声里稻谷哗哗落下的欢畅;喜欢收割后的稻草混合着浓烈的泥土气息所散发出的清香味道;更喜欢庄稼人手捧着稻谷那份丰收的喜悦。
每天清晨散步于田野,我总会深深凝望这片热土。收割后的田野空旷慵懒,稻草成垛的闲散在田中,霞光穿过轻纱薄雾洒满广袤大地,光影折射中,田野像披上了一件五彩斑斓的外衣,朦胧而美丽。经过春润夏熬秋闷,当稻谷全部颗粒归仓,他也就完成了使命,仿佛卸下了所有的责任与包袱,就这样静静的修养生息。走过千年的时光,经过雪雨风霜,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总是这片深厚的土地在农夫的辛勤耕作下,为我们生生不息的繁衍提供给养。愿我们城市在飞速发展的同时,要守住耕地红线,只有土地是我们生存的根本保障。
家乡的初秋,色彩由绿变彩。我喜欢看银杏叶渐渐变黄,随风而落,飘飘扬扬,像飞翔的蝴蝶轻盈落地,铺就一条金色的大道。我喜欢去赏金色,黄色的桂子齐吐芬芳,让城市笼罩在一片氤氲的沁香中。但我最爱看滨水景观那一株株摇曳的芦苇,在初秋的微风中舞蹈。
翠绿的枝干和米白的秀发,随风飘摇的温柔,恰是那柔情万千的女子临水照花。生而为草,立而为花,清风一佛,翩然成诗。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来临,河边的芦苇蒙上梦幻的色彩,在万物苍翠中点亮第一抹秋色。以蓝天为背景,清风做伴,河水为景,芦苇成了一幅最美的自然图画。当太阳下山,天空灰紫暗淡,芦苇又成了一幅剪影,影影倬倬,让人幻生无穷想象。无论天空色彩如何变幻,芦苇就像一个驾驭色彩的高手,始终以他不变的米白色彩融入,变生出无数绝美的画面。芦苇淡然的色彩,明艳动人的身姿,总会让我痴迷沉醉。我喜欢清晨和傍晚流连在河边的芦苇滩,看她在晚风中起舞,看她在暮色中成画。芦苇的美,在摄影师眼中,她是美轮美奂飘絮如飞的那幅画;在我的心中,她是家中花瓶里轻柔盛开的那只花。从初秋到深秋,从灿烂到温柔,她不卑不亢,不屈不饶,无惧风霜,始终以高贵的姿态盛开绽放,风华绝代,明媚了整个秋天。
所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白露至,凉意浓,天气进入仲秋。俗话说“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白露过后,天高远,云轻淡,水变露,露变霜。湿润清凉的秋气,不着痕迹地将草木花卉渲染得更加艳丽明亮。此时此景,适合看满月,闻桂香,赏菊态,品肥蟹,吃月饼,好不怡然自得。而山林渐染,瓜果满园,秋的韵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不知不觉中,你或者我已成这五彩斑斓风景中最灵动的那抹色彩。
胡高兰,女,年生于四川泸州,达州市开江县讲治中学语文高级教师,达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真善美,作品散见于《四川文学》《新天地》《老同志生活》《精神文明报》《金陵晚报》《达州日报》《达州晚报》等国内各大报刊。
开江“三味”
文|胡高兰
在开江县工作十多年了,最爱“三味”:酸辣鸡、羊肉格格儿、山胡椒鱼。这“三味”,一辣、一香、一鲜,一炒、一蒸、一煮,开胃、营养、大众,是开江老百姓舌尖上的美味。
在老家泸州那边,鸡多半用来炖汤、凉拌,来到开江,尝到当地用来招待客人的招牌菜——酸辣鸡。开江做酸辣鸡不叫炒,叫“笃”。先用油、生姜把鸡块炒变色,水汽干后放入酸萝卜、酸姜、酸辣椒,加水焖。起锅前可以加入大蒜、蒜苗、青椒甚至洋葱调味调色,既可以使鸡肉变得更有味道,还可以作为点缀。酸辣鸡做法简单,但要让这道菜变得地道,还有三个关键处:一是必须是当地的土鸡,据当地人说,土鸡最好是喂养一年半到两年的,这样的鸡肉质才绵实;二是少不了当地一绝——泡菜,本地土鸡搭档本地泡菜,才能碰撞出开江独特的酸辣鸡;三是农村的柴火灶最好,火大锅大,收汁漂亮,高温下的鸡肉和泡菜得以完美融合。在开江,无论何时,一盘色泽艳丽、辣爽开胃的酸辣鸡,都足够刺激你的味蕾,它勾住了开江人的魂,也勾住了我的魂。
开江的羊肉格格儿据说是汉代舞阳侯樊哙屯兵开江峨城山时所创,兴盛于清代乾隆年间,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羊肉格格儿做法比酸辣鸡复杂,洗净切条的羊肉,要先加入料酒、盐、豆瓣等调味料,放入适量米面拌匀,放置一段时间,直到入味。把大蒜或者红苕铺在蒸格上垫底,码上入味的羊肉猛火蒸十到十五分钟,出笼刷香油、撒花椒面、放香菜,蒸汽萦绕、香味四溢的羊肉格格儿就可以上桌了。“竹篾小笼黄,肉肥佐蒜姜。劈柴支旺火,上汽就浓香。”当地文人冉文波老师把羊肉格格儿描绘得无比形象。早餐的时候,叫上一个羊肉格格儿,再来碗面,管饱还补虚祛寒、温补气血。走在开江的大街小巷,只要闻到羊肉格格儿的清香,一定会让你驻足而望。
山胡椒鱼的味道很独特,这独特主要来自山胡椒。山胡椒是当地一种特色调味品,学名“山苍子”,性味辛、微苦,有香气,具有温肾健胃、行气散结的功效,可以凉拌荤菜或作面食佐料。但我觉得山胡椒和鱼组合最佳,山胡椒既去腥味,又能保持鱼肉鲜美,非常适合爱吃鱼又不能吃辣的人。就算吃惯了麻辣的开江人,也无法抗拒山胡椒鱼的诱惑,俗话说“山胡椒鱼汤那个鲜,包你把盆喝得底朝天”。原本山胡椒加上宝石湖的生态鱼是当地特色,但现在宝石湖是饮用水保护区,很难吃到湖里的鱼了,这道独特的美味也就成了永远的记忆。但开江人却不恼,现在物质这么丰富,不怕买不到别地鲜美的鱼替代,白鲢、花鲢从来就不是稀缺货。
辣爽开胃的酸辣鸡、温补清香的羊肉格格儿、鲜美无穷的山胡椒鱼,它们勾住了我的魂,令人难以忘怀!我最爱的开江“三味”,家常却不平常,它不光丰富了老百姓的餐桌,简直像极了我眼中爽朗大方、温润和善又淳朴豁达的开江人!
陈自川,字骞辞,四川省作协会员,开江县作协常务副主席。著有长篇小说《乱世民清陈家沟》散文集《独俯神思》诗集《凭栏望北》《凭栏望月》,小说、散文、诗歌入选《巴金文学院新文库》《四川精短散文选》《中国成都“汶川大地震”诗歌选》等。
山水八庙
文|陈自川
屋内石拱
人物和河道都成了传说,八命桥的故事在八庙镇根深蒂固。
如今,石拱桥的石拱在屋内,让人无法想象,数百年前这里洪水滔天,人来人往。
看不到真面目,只是一个弧形,那好像是透过开满鲜花的月亮,模糊地拥抱。
从山那边来的人和山这边来的人,一定对此行不虚,看着大家的惊叹,也能想象到一座桥拱荫庇世世代代。
不远处改道的河流,载着千万年的愁,向东流去。它们是否明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这是三百年河东,三百年河西。
你的故事不再是人与天斗其乐无穷,而是山河壮美现实的缩影,与人情世故分道扬镳。
我想夜夜在这弧形之下,做着一个又一个的黄粱美梦,向我的知己诉说前生今世的那些浮华。或者像麻雀一样,不知鸿鹄大志,不知天高地远。
我知道,看你一眼,你无视我的渺小。你看我一眼,却真真正正地知道,我就是一个过客。
修行的石和尚
宁愿站着生,不愿跪着死。正如那首写爱情的诗一样,如果是为了自由,什么都可以不要,宁愿站在天地之间,千年万年。
看人间的纷纷扰扰,世态炎凉,尔虞我诈,你喜我悲。还有那老态龙钟的先生,絮絮叨叨,说人间的卑微。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和你毫不相关,就是一个冷眼旁观者,站在山巅,任北风和严寒雕刻着你的面目。
我的爷爷看你是这个样子,我的无数后代看你还是这个样子。你这样铁石心肠,没有想过要改变吗?那是你坚韧的内心,从来没有想过改变。
这尊石头有头有脸有腰有身,这是人们一个拟物的结果。如果你是如来,如果你是弥勒,人们是不是该和金山寺、双桂堂有所联想,创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佛缘。
我想你的前身一定是花和尚鲁智深,在水泊梁山走了一遭,然后回到八庙这个地方坐化。
想把你的名字分开,讲一讲儒释道之间的假善真美和纠缠不休。
如果人的内心都是险恶的。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天下为公?如果人们的内心都是善良的,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蝇营狗苟。
石和尚啊,真不该直呼你的名字,应该跪在你的面前默默祈祷。
青烟洞不是洞
一帘瀑布从李白的笔下飞奔而来。这瀑布有点像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又或许是白居易的,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左右两边悬崖绝壁,若剑门关一样。魏人想要进攻蜀国,必须经历这千难万险。可是诸葛亮安置把守的军士早已被撤去,千年过后,我们在这青烟洞无所事事。
我们看山还是山,听水还是水。这里没有高楼,也没有西风。听得见的是那瀑布飞泄入池的声音。这儿更没有想要见的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青烟洞之上,追溯你的目光。半个世纪以前,人们愚公移山,造就了这个高山之间的平湖。正如那之后没有不敢做的,只有不敢想的。
青烟洞的追求如此简单,有水的时候流成一片瀑布,无水的时候就是干涸沟谷。在这片崖下,可以浮想联翩,也可以看美人的笑脸,然后像徐志摩那样,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青烟洞已经阅尽人间山水,不必去问泰山黄河长江,只在此处任凭人们的目光把你打量。那些男男女女们,你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吧,所谓世间的熙熙攘攘,不过如此。
谭杰,中学高级英语教师,学校工会主席,中华诗词协会会员、四川省诗词协会会员、四川省散文协会会员、达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开江作家协会副主席,开江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开江诗词协会理事。爱好音乐与文学,有多篇散文和诗歌在《四川日报》《四川政协报》《四川工人日报》《四川农村日报》《中华诗词》《星星诗刊》《决策》《达州日报》《达州晚报》《达州新报》《大巴山诗刊》《川东文学》《巴山文艺》《沫水》等报刊杂志以及中国诗歌网、现代散文网、现代散文诗歌网等网站和 喝酒遭到酒驾、醉驾处理的,喝酒喝出人命官司的,这完全是喝酒喝到“魔境”了。魔境世界的酒徒们放松心情,撸起袖子,非得喝出个你强我弱来。在这里,下酒菜不缺,缺的就是你喝酒的水平,都是嗜酒之人,谁也不输这个气质。桌上的饭菜已然不是下酒菜了,那便用段子来下酒,一句话可以重复好几次,这还不是喝高的境界,只是敬酒最简单的理由。三番五次挑逗,境界便出来了。没人敬酒也主动倒上一杯满口吞下的,不论职位高低、辈分长幼,一律是称兄道弟的,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何况是在酒的世界里。还是有人觉得不尽兴,用喊酒令来推进喝酒,据说此举可使酒精快速挥发。胜利者往往也是喝酒的失败者,赢了却让输家喝了酒,颇不尽兴,他们往往挺身而出,对酒量小者施以大义:“你大胆地喊酒令,输了我帮你喝。”此种酒席自然会持续好几个小时,欢饮之后不足一小时,又约到夜宵店继续再战,直到像小说中的英雄一样踉踉跄跄地蹿回家。曾有一友,酒醉后住院,护工喊着“一、二、三”,欲将其抬上病床,没想到他稀里糊涂地喊道:“一二三,喝!”真是到了魔境。
喝酒的最高境界当数“仙境”,一种诗意的境界,一般人难以达到。李白的斗酒诗百篇同样独饮之境,依然不及群饮之快。快者如兰亭诗会,流觞曲水,酒杯顺水流到哪里,谁就喝上一杯,而后再吟诗一首,抒发情怀,我等泛泛之辈倘若遇上酒杯,张口一喝倒是容易,吟出诗来恐为难事,少不了击鼓传花时的尴尬。愉者如伴醉翁喝酒,毫无压力,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江南小镇的一小酒店,让我们见识了当今喝酒的“仙境”:有一竹筒,里面有竹签数十支,每支上面都有酒令,摇出一支,便依语而喝。不妨列举一二,“抽此签者,自饮三杯”,那就自己乖乖地喝上三杯,“量最小者饮一大杯”,酒量弱的硬着头皮也得喝了,“同心同德,共饮一杯”,大家就各自喝上一杯……轮到我时,便默不作声,有人问是什么签,他就自讨了一杯,原来上面写着“勿管闲事,问者即饮”。这种喝法倒是有几分乐趣,旅途之疲乏,敬酒之世俗,多少之争论全都一扫而尽。没想到一哥们儿居然抽出了“过量伤身,最后一杯”,大家便合饮一杯,欣然离席。酒的国度自然有着喝酒的故事,真要得其乐趣,适可而止便是最佳境界。
刘春风,男,现供职于开江县普安镇宝塔中心小学,中学高级教师,达州市骨干教师。达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达州市戛云亭诗词协会会员,开江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自年以来,已在省市报刊及党政媒体网站发表散文和诗词百余篇(首)。
刘家院子
文|刘春风
刘家院子不大,大小房屋三十余间。房屋布局“凹”字形状,中间横一排,两边竖两列,称之为东头、西头。东西两头分别都有两个“四水归堂”的天井。整个院子显得紧凑又敞亮,和谐又温馨。
刘家院子住户清一色姓刘,老少人口七八十个。大家彼此间和谐相处,绝少争吵骂闹,即使有,那也是骂鸡骂狗骂猪骂牛。
我出生在院子东头一个旮旯房里,童年的我,爱在院子的石地坝里寻找欢乐。春天,一根独棍支起一个河筛,撒几粒稻谷或玉米在筛底,拉一根四五米长的的草绳,人躲到柴垛旁,待麻雀进入筛里觅食时,猛一拉,筛子哐当倒下,几只麻雀便惊恐万状地在竹筛里扑腾、挣扎。夏天,大人们在石地坝四周燃上几堆熏蚊蝇的麦壳,我们就在火堆不远处搭几张简易竹棍凉床,三三两两地聚在那里,或跑或跳、或坐或躺,听大人们天南海北地神吹滥侃,那些鬼故事,那些强盗,听得我既惊又怕,却忍不住支愣起耳朵。秋天呢,我们把烂青橙当球踢,冬天则在院子里滚篾圈圈。
刘家院子的故事也不少。
记得那是挞谷季节,快五十岁的大伯,挑了一挑水谷子到院子保管室,也许这一挑筐里装得少些,保管员老婆开玩笑说,恁么大个男同志,挑这么点,还不及我们妇人家。正叼着叶子烟的大伯,把烟一扔,提劲道,如果你个婆娘把我这挑谷子挑到保管室,我把今天的工分给你。保管员老婆本就开朗大方,平时与大伯玩笑惯了。马上说,工分给不给无关紧要,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看看老娘的本事。说完就拿来扁担打杵,一手扶扁担,一手执打杵,下蹲马步,气沉丹田,朝大伯高声吼到,看老娘的,一声“起”——由于用力过大,裤腰带挣断了,在站起的一刹那,裤子一下就滑到了膝盖处。目睹这一幕的晒谷子的社员,哗地一声笑起来,一些人甚至前仰后合。惊得大伯连连检讨,莫慌莫慌,我啥也没看到,啥也没看到。保管员老婆脸一红,尴尬地吼到,笑个铲铲,没见过屁股哟,你们还不是有。
住在院子横堂屋的堂叔,自小就跟父亲学篾匠。几年后,编团盖、织斗笠、打席子……无所不能。十六七岁时,自认为所有篾货不说做得精致体面,至少方圆一二十里,凡是居家所用的篾器基本都做得来,做得好,于是想“出师”。
父亲为验证儿子是否有能力独闯江湖,安排他独自一人去邻队张家做事。三天后,堂叔尽心尽力按张家主人的意愿做出了称心如意的篾货。主人很满意,堂叔也欣喜。
晚上,张家主人说,小师傅呀,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将来一定了不得,明天你就要走了,我还剩些篾子,烦请小师傅给我做四样东西。堂叔正在兴头上,一口应承下来。“你说,啥事?”
“好!打个打打紧,打个不打紧,打个千匹篾条不回头,打个团鱼壁上挂。”
堂叔一听愣住了,父亲好像没教过,也从没说过。“这……这……”堂叔嗫嚅着。
堂叔闷头闷脑地赶回家,见父亲正在烧火,和父亲攀谈起来。他说起了主人要做的篾货,父亲哈哈一笑,说,主人的要求很简单,“打打紧”就是“团盖”,“不打紧”就是“筛子”,“千匹篾条不回头”就是“刷把”,那个“团鱼壁上挂”嘛,就是“筲箕”。
堂叔听完,哦地一声,才知自己的浅薄,社会的宽广,对父亲更加敬重
刘家院子的故事很多,虽然有的很无聊,有的很无趣,但这些故事毕竟都发生过,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有诗为证:
刘家院子故事多,
一月两月装半箩。
披蓑衣,搓索索,
留条黄瓜打铜锣。
东头的刷子西头的窝,
横堂卖席赚吆喝。
杨丽君,中共党员,达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开江县作家协会理事,达州市“百姓学习之星”,先后在《达州日报》《达州晚报》《遂宁日报》《成都武侯》《四川扶贫与移民》《巴山文艺》等刊物发表散文数十篇。
割猪草
文|杨丽君
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每天需要准备大量猪食。那时,地里莳弄的少量红苕藤、青菜等远不济事,割猪草自然成为孩子们每天的头等大事。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堂哥和我结伴出门割猪草。我们背着背篼,拿着镰刀,沿乡间小道逶迤而行。顾盼四周,满眼翠绿,似潮水般从田野里浸溢而出。种类繁多的猪草缀满田间地头,让人眼花缭乱:婀娜多姿的鹅儿肠,铺地的鱼鳅串,挺立的革命草,鲜嫩多汁的奶浆菜…… 我无暇欣赏旖旎的田园风光,只顾俯下身子,埋头割猪草。很快,就割了小半背。当我站起身,突然发现不远处,堂哥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田埂上,悠闲地做着麦哨。“哥,你又偷懒,等着回家挨骂吧。”我气鼓鼓地说道。堂哥把玩着麦哨,笑着说:“小妹,别着急。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背一大背。”说完,他神秘地朝远方一努嘴。我顺势望去,原来是张二狗家的鱼塘,“哥,那里全是茅草和狗尾巴,哪有什么猪草?”堂哥把麦哨一扔,站起身,“小妹,我去塘里捞水葫芦,你望风。昨天在学校,张二狗故意把墨水洒你衣服上,害你大哭一场,今天我帮你出出气。”堂哥说完,也不看我的反应,就笃笃地往前走。 张二狗家的鱼塘位于两村的交界处,四周无人居住。鱼塘旁边,几丛翠竹撑出一方绿荫,竹子高大蓬松的影子跌入水底,如水墨渲染,铺出半塘春色。一间用做守鱼的茅屋,在竹林中若隐若现。此时,鱼塘附近,除了我们,见不到半个人影。我正四下张望,只听扑通一声,堂哥已跳进了水中。他在水里来回游弋,不停地将水葫芦从塘中央拖拽到塘边,再用力扔上岸。不一会儿,岸上的水葫芦已码成了一座碧绿的小山。堂哥上岸穿戴整齐后,和我一道,迅速将水葫芦装进背篼踩紧压实,然后背上背篼往回走。刚刚走到村口,就见黑娃几个,躲在黄果树下炸金花。堂哥一见,来了兴致,他背着背篼,直往黄果树跑,恁我喊破喉咙,他也不理。我便赌气地将背篼往地下一墩,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不知过了多久,堂哥愁苦着脸,背着空背篼回来了。原来,他炸金花输了,一背篼水葫芦,全部输给了黑娃。“哼!”我鼻子轻轻擤了一下,也不理他。到底于心不忍,我匀出一半猪草要给他,但堂哥死活不同意。堂哥明白,背着空背篼回家,交不了差。他见我态度缓和,便用手指着一块茂盛的油菜田,想让我望风,他要钻进村长家的油菜田,扒油菜叶。我怔了一下,点点头。
当堂哥满脸喜色地背着一背油菜叶,从田里钻出来,和我准备回家时,我突然发现村长正踽踽而行,向我们走来。猝不及防中,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我后退几步,一把揪紧堂哥的衣角。“别怕!”堂哥轻声提醒我,我却因紧张,小腿不停地打颤。我刚转过身,村长已经靠近了,我心里一紧,双眼一闭,一屁股坐了下去……预料中的风暴并没有发生,待我诧异地睁开眼,村长已不见踪影。“哥,村长呢?”“他没理我们,往黄果树那边去了。”堂哥正说着,村长来了,我正暗暗着急,可他刚到岔路口,又返身往黄果树走……就这样,村长不停地在黄果树与岔路口走过来,走过去。“糟了,村长碰到了鬼打墙,小妹,等他过来时,我们一齐喊他,把他叫醒。”堂哥刚说完,村长又绕了回来。“村长--村长--”我和堂哥一起卯足劲,大声吼叫。 被我们唤醒的村长,像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脸茫然,他说自己走了好长时间,就是到不了家,快急死了。堂哥将刚刚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村长。“妈呀!原来碰上了鬼打墙。”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猛然间,他将目光投向了堂哥背篼里的油菜叶,我心里一紧。“呵呵,原来你们在打猪草啊!”村长呵呵一笑,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我们跟在村长身后,就像两只小尾巴,夕阳将我们的身子拖得很长很长。
胡冀兰,四川省散文学会会员,四川省诗歌学会会员,达州市作协会员,开江县作协理事,现任国企管理干部。有散文、散文诗、诗歌作品发表于《精神文明报》《龙门阵》《散文诗世界》《企业家日报》《四川经济日报》《西南文学》《贵阳晚报》《中国乡村》《中国供水节水报》《中国民间短诗》《共产党员》《天府散文》《商洛作家》《达州日报》《巴山文艺》《大巴山诗刊》等全国各省市报刊及网络媒体,有作品选编入各类读本,曾获各类征文比赛奖。
珍藏在缝纫机声中的记忆
文|胡冀兰
从我记事起,全家人跟随父亲的部队由北方到南方再回到自己的家乡四川,搬家无数次。岁月辗转中,我们不停地丢弃、更换很多物件,唯有那台脚踏式缝纫机,依然静静地保存在靠窗台的角落里。
这台缝纫机,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购置的。那时,我们一家人从河北搬迁至广西,父亲随部队驻扎在天生桥搞水电建设,母亲和我们都由部队安置在柳州市的基地管理处。一家人的开销光靠父亲的工资是不够的,母亲为了帮补家用,曾在柳州市的糖果厂、灯泡厂、牙膏厂相继打过零工,因为工作距离家中较远,顾不上照顾哥哥和我的生活起居。后来盼得一个好消息,部队创办了一个缝纫厂,就在基地管理处境内,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部队家属们的就业问题。母亲可开心了,立刻报了名。在接受培训的日子里,家中果断购置了这台蜜蜂牌缝纫机,母亲非常用心地学习操作,成为了一名缝纫厂的流水线工人,她的工种就是专门打裤脚直边,要求走线均匀笔直平整。从那时开始,我和哥哥就时常在“嗒嗒嗒嗒”的踩踏声中度过童年。缝纫机在当时属于时髦的家庭设备,我们对这个新物件充满好奇和喜爱,有时,我们把那抛光平整的缝纫机台板当成写字台,涂抹着多彩的童年。
随着时间推移,母亲的缝纫技艺越来越娴熟,部队的缝纫厂越办越红火,母亲时常加班顾不上给我们做饭,哥哥就给我煮面条,记忆中哥哥的手艺棒极了,但还是希望妈妈能每天给我们做丰盛的饭菜。
后来,父亲转业,我们全家从广西搬家回四川的路途很遥远,爸妈在选择带回的物件时,意见不统一时有争执,但是对这台缝纫机的去留,意见却高度一致:必须带回。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全家又因种种原因多次换房居住,但不管在哪儿,母亲的缝纫机都如影随行。勤劳贤惠的母亲是个热心肠,除了缝制自家的衣物,对亲戚邻居请求帮忙的活计,总是乐此不疲。住在楼下的阿姨,特别喜欢将自己的衣裳花点心思做点改动,想穿出特别的味道,她时常到我家跟母亲研究怎么改动,母亲总能使用缝纫机给她缝制出惊喜。为了答谢,阿姨家的好食品、好用品时常呈上楼来,她的女儿还认了我母亲为干妈,两家人经常一块儿吃饭唠家常。
之后一段时光,母亲在阿姨和邻里的建议下,在居所的街口,干脆摆了个缝补的摊位,方便街坊百姓缝缝补补、修修改改,也收取一点劳务费帮补家用。这个小主意,竟然带动了很多人,一年时间,县城各条街巷都先后出现了类似的摊位,有的还租了专门的铺面认真地发展这个行业。母亲不畏辛劳,既要上班,又要打理这些小生意,有时我们半夜从睡梦中醒来,仍能听到那略显疲惫的脚踏声,看到母亲还在昏黄的灯光下缝补衣物。这样持续一两年后,我们不忍心再让母亲如此辛劳,让她停止了这门小生意。
时光流转,缝纫机已是斑斑锈迹,再看看母亲粗糙的双手,爬满白发的双鬓,我才发现,岁月何时悄悄偷走了母亲的青春年华,还她以苍老的容颜?是啊,如今我们长大成人,而我也成为了一名母亲,我的母亲自然也老了。缝缝补补的母亲,操作机器的动作尽管依然娴熟,但她穿针引线的目光却缺少了从前的精准。有一天,我见她穿了好几次针线都没有成功,连忙上前帮她一下穿过,她笑道:“呵呵,老了,老了,看不清啦,以前我跟你一样麻利。”
历经三十多年岁月的风蚀,缝纫机显露出凝重的色彩,曾经欢快运作的“嗒嗒”声变得迟缓低沉,母亲却从未抛弃过它。曾经双脚富有节奏地踩着踏板的画面,和那份对生活的热爱与希望,始终源源不断地填入我们生活的缝隙。
如今,放置在屋角的缝纫机闲了,母亲用她亲手拼缝的布套将它罩起来防尘。这台缝纫机承载了满满的爱和家人一路走来的珍贵记忆,传承着母亲的心灵手巧和勤劳善良,它为我们缝制出了一片母爱的天空,传递着浓浓的亲情,也见证了一个时代变迁。
林佐成,男,四川开江人,先后在《人民日报》《四川文学》《四川日报》《重庆晚报》《龙门阵》《精神文明报》《剑南文学》《晚霞》等发表散文、小说多篇。出版有小说散文集《空巢》、散文集《走开江》,主编散文集《写意开江》。有多篇作品获奖。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达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开江县作家协会主席。
峨眉野猴
文|林佐成
这天清晨,我们登上从成都到乐山的旅游大巴,导游语重心长地叮咛说,到了峨眉,路过野猴出没的路段,一定要结伴而行,不要穿红衣服,不要提塑料袋,不要当着野猴的面掏包里的东西吃……我们听得一惊一乍,那野猴难道是土匪?
当天,我们游览完乐山,夜宿峨眉县城。第二天一早,我们被交给当地导游,一上大巴,他除了告诫我们路过野猴出没的路段,要小心又小心,干脆提醒我们买上驱猴棍。
待到峨眉山景区偌大的售票厅,黑压压的人群中,竟随处可见面目黧黑的老人,抱着或大或小的竹棍(驱猴棍),在人丛里穿梭叫卖。
看来,峨眉野猴,的确不可等闲视之。
当我们钻进观光车,同行的20多个游客,差不多人手一根驱猴棍。想那野猴纵有三头六臂,也只怕难奈如此众多的“金箍棒”,心便踏实下来。
我们随着观光车,左拐右弯,绕山上行。一山的翠色,扑面而来,尔后又倏然远逝,新的澄碧又呼啦啦地在眼前铺展开来,气势仿佛更盛,颜色仿佛更浓,直看得我们眼也迷离,心也沉醉,一颗污浊的心,便被那无边无际的绿色,荡涤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此后,我们在一山的叠翠中,爬石梯,坐索道,登金顶,早把野猴置之脑外。大伙从导游那里得知,按早九晚五作息的野猴,此刻也许正携妻带崽,躲在丛林中,安闲地享受着天伦之乐。
野猴到底出现了。就在我们走下金顶,坐着索道,一路向下,来到野猴时常出没的雷洞坪上路段时,一只野猴赫然蹲在路旁一条石上。这只毛色灰里泛白的野猴,个大体壮,身子警觉地立在条石上,足有半人高。它一只前爪攀着条石,一只前爪耷拉着,体毛柔顺光滑,头颅高高昂起,两眼虎视眈眈,浑身透着野性。闻讯而动的游客,迅速靠近野猴所在的护栏。在惊喜的叫嚷声中,在咔嚓咔嚓的照相声里,野猴一动不动,只把一张嘴微微张开,一双清亮的眼睛,直往游人身上盯。那野猴也许势单力薄,也许见游人只管叫嚷、照相,并无半点表示,把脑袋一耷,两眼只管盯在条石上,然后迅速跳下条石,钻进了丛林。人们失望地抬起头,两眼紧盯着野猴消失的丛林。就在此时,前面不远的拐角处,大大小小五六只野猴,在一只大猴的率领下,正连蹦带跳地从狭谷里往山路边窜。我们迅速涌向拐角。
也许仗着“人多势众”,这群野猴一上场,便毫不掩饰它们的“匪性”。跑在最前面的一只,瞅准一名游客手里的矿泉水,快速窜过来,夺了瓶子就往一边逃,一丈开外停下后,熟练地拧开瓶盖,对着瓶子咕嘟咕嘟喝起来。紧随其后的一只,快速窜到护栏边,一双贼眼直往游客身上睃。游客们见野猴并无过分举动,对它们的喜爱已远远超出恐惧,他们见这只野猴窜过来,并无多少畏惧,只是稍稍往后挪了挪,然后又齐刷刷地涌过去,一些胆大者,甚至掏出包里的花生、方便面等递过护栏。那野猴转动眼珠,从地上轻轻一跃,跳上护栏,抓了游客手中的花生袋子,往地下一跳,然后快速攀爬到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上,一边毕毕剥剥地剥着花生,一边将眼光不时往游客身上扫。后面的几只野猴见状,纷纷窜过来,要么抢游客手上的桃子,要么抓游客手上的饮料,要么捡拾游客扔在地上的零食。一旦得手,又纷纷往身后的树上窜,或者干脆钻进树丛。此刻,游客们不要说用驱猴棍,甚至连驱赶野猴的意识都没有,有的是只是大呼小叫的欣喜与欢乐,有的只是抢拍镜头的兴奋与狂热,有的只是与野猴合影的得意与满足……
后来回到观光车上,说起野猴,大家都兴奋不已,感觉野猴并不如导游描述的那么可怕。及至最后3个游客登上观光车,当女人指着因野猴抢夺饮料被抓烂的背包,惊魂未定地向我们诉说经过时,我们终于明白,野猴到底是野猴。
驱猴棍到底没派上用场,它成了我们的拄路棍。它得得得的声响,犹如一曲欢歌,唱响在峨眉的山路上,引领着后来者一路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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