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乌鲁木齐之雪

2023/6/6 来源:不详

散文特写

哦乌鲁木齐之雪

拥抱边城,拥抱那一片洁白

我的二十岁,曾经与一个祖国的边城,也就是美丽的乌鲁木齐热吻拥抱于一起……

我的二十岁,同样与一大片浩瀚无涯的洁白,不期而遇,遂与之热吻拥抱于一起……这片浩瀚的、巨大的,令南国人惊呆的洁白,就是边城乌鲁木齐之雪啊。

那一大片的洁白,那边城寥无际涯的雪,撞进我的二十岁的青春记忆里,就再也挥之不去,此后,伴我一生……

年夏月,我毕业于西北师大历史系,开始踏上了西行之旅。我受到同学的蛊惑,以及远方的呼唤,以及其它复杂因素的导向,就要到千里之外的乌鲁木齐去工作了。那个时候,大学生很稀罕,我们乡就考了我一个本科生。西北师大历史系八五届一个班,定西地区就我一人……可是,我却要偏偏离开家乡,去往遥远的新疆开始人生的梦幻之旅……

这里所说的复杂因素,说起来并不复杂,就是书生气太重,读书太多,受古人、古文化中毒太深所致罢了。

李白之: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

还有大唐著名的边塞诗人岑参的诗句: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

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应该说,本人在读过这一系列边塞诗后,就深深中毒了。本人酷爱古典诗歌和文学,中学、大学时代的日记本子就写满了牙牙学语式的古诗词。书生天真啊,被诗人所营造的悲壮的,充满了英雄主义情怀的边塞诗的意境强烈所侵染,以致不可救药……

新疆大雪令人震撼

再者,西域又是古丝绸之路的要冲,是中国古代史、古文化绝对绕不开的一个地方。饱读诗书的人,不可能不受其影响。种种原因吧,西域这地方于我似乎就是一种宿命,一个梦幻。于是,冥冥之中有一种磁力向我吸附而来,我的人生轨迹遂悄然间发生了可怕的偏移。那个时候,大学生就业,有“宁向东走千里,不向西行半步”之说。所以,人家都向东,独我偏向西……我的远行计划一下子惊呆了亲友和同学。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人。我就是古文化中毒太深,内心藏着对西域的极度好奇,对诗人所渲染的边塞意蕴、氛围的极度向往,于是,才犹若李白那样,仗剑去国,云游万里的。

西域,有绝美惊世的楼兰姑娘;有常年不化的天山之雪;有王洛宾先生谱写的令人销魂的系列西部情歌……当然也有金戈铁马。诸如,定远侯班超投笔从戎远赴西域创造的虎穴斩子的故事;更有近代文襄公左宗棠大帅抬棺出征,用中原的虎贲之师瞬间扑灭阿古伯叛贼烽焰的豪情壮举;还有上世纪五十年代兴起的农垦战士开发边疆的热潮……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在强烈地吸引着我。

于此,西行之意已决,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行程了。

我曾为此特意写过一首题为《远游》的七律诗,这是对我当年不顾亲友苦苦劝阻,远赴西域之意向的最好诠解吧。诗曰:

书生尚古气豪遒,

班马萧萧壮此游。

尝莅轮台寻白雪,

但怀往事上高楼。

乡关伤别未三岁,

萍影浮沉遍九州。

合是此生太白命?

纵横天下自风流!

这首诗写于年夏,我已经在乌鲁木齐财会学校教书两年。诗风颇有古边塞诗之豪壮遗风也,而且从中也不难发现少年天真、浪漫的情怀。总之,云游西域之天地,并为边疆的教育事业做着自己的一份贡献,每有豪迈悲壮情愫流溢纸段。类似的诗歌,曾写了不少。

由于年轻气盛,才情高涨,尽自己所学倾情奉献,曾经一周代课二十一节,三个课头……有时候早上四节课上完,说话都说不动了,真有些拼命三郎的势头啊。那时候读师范出身的正规本科生极度稀缺,很多老师都是半路出家,临时改行教书的。所以,我这个正牌师大毕业生的讲课,受到学生广泛欢迎。也由于自己教书出色之故吧,年之春,我被推举为乌鲁木齐市沙依巴克区第十届人大代表,时年26周岁。乃是所有代表中最年轻的一位。

步入退休之年,我由此每每感慨多多啊。我非常感念西域那片热土,那是我生死难忘的第二故乡啊。我也每每感念这块地方曾经确实待我不薄……想起这一切,胸臆常常充满暖意。人民代表一职实在算不上什么特殊位置,但那却是对我工作成绩和工作热情的一种肯定。遗憾的是,我调回内地工作30年,直至退休,都没能混上一个县区的人民代表……同样是我,回内地从政以后,怎么就这般无能呢?这是自我讽刺?或者讽刺……

我在新疆乌鲁木齐总共度过了五年的岁月,从我的二十三岁——二十八岁。这正是人生青春的黄金期啊,最美妙的年华……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当年应该算是一个年轻的特殊岗位上的戍边的战士吧,我曾为“建设边疆,保卫边疆”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正因为我在这样年轻的花季,与边城乌鲁木齐有了如此深的交集,于是,乌鲁木齐就像我的初恋情人一般,让我深深地爱恋上了她。是的,我的青春挥洒在了她的怀抱,我的初恋,以及与恋人蹀躞、徘徊的稚嫩的步态,抒写在了她的街道深巷里……这一切,没有理由不让我深爱她啊……

尽管,后来,我们彼此分开了,但是,从此以后,乌鲁木齐之于我,就像一个难以挥去的梦,可谓如影而随……那怕我的足迹拍遍地球上所有的经纬线,那个梦始终追随着我,难以甩丢它,我们可谓须臾不离……

读一下我的又一组七律诗吧,《登红山眺望乌鲁木齐》:

遥望名山泛紫烟,

乘风绝顶意昂然。

博峰炫伟举朝日,

乌市雄奇连曙天。

倾耳山溪声细细,

扬眸云燕舞翩翩。

边城春色书生醉,

唱出胸中情万千。

登临名胜晓岚横,

人有豪情燕有声。

街市彤天愈远大,

朝晖残雪两分明。

仰看宝塔因晨秀,

回眸画图逐级宏。

万里西行投异俗,

青春但愿献边城。

乌鲁木齐红山

这两首诗,写于年春,我初到新疆任教。某日,与同事胡彦(10年前,已故去)老师等游览乌鲁木齐名山——红山有感而写。诗中描述了边城乌鲁木齐的雄浑、壮阔,以及四射的魅力。同时也表述了自己愿将青春和学识奉献给边城的豪情与志向……

有时候静思,尝做此观想:我就是一片乌鲁木齐之雪啊!在当年的时刻,我与那些自天而降的洁白雪花们融汇于一起,扑向她博大、温馨的怀抱,是她赐予了我们深沉的、厚重无比的爱意……而我们“雪花”们则倾尽自己的濡湿能量,温润、美丽了她的容颜,她的丰彩!

天山鼻沟的一颗美人痣

边城乌鲁木齐的夏秋季节很短,似乎一晃而过,但却是一年里最璀璨无比的时刻。

那是瓜果的世界哦,在口内(新疆人以嘉峪关为界,分口内,口外。新疆当然属于口外了)不曾见过的奇形怪状的水果,这里应有尽有。这真不是夸张,光葡萄、苹果、瓜类的品种不下数十种……各种品种奇异的水果,其色泽,其个头形状,都令我倍感惊奇,大开眼界。而这些奇异瓜果,其味道之独特、之美鲜,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品尝到。惊叹: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新疆号称“瓜果之乡”,绝非浪得虚名,这一点,那真是内地所无法比拟的。

乌鲁木齐雄姿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土豆这种普通之极的物产,经过新疆的土质所滋养孕育,就很不一般喽。仿佛被魔力所致,土豆成熟后,其一枚的块头儿竟有我家乡的砂锅一般大。

要说啊,砂锅煮洋芋,乃是甘肃老家的一景。一个砂锅,往往煮十多枚洋芋蛋儿,煮熟后,和着盐沫、蒜泥等佐料就食,感觉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可是,新疆的大块头洋芋,有一枚足以装一砂锅……真可谓洋芋之王也!令人叹为观止。

新疆人每每戏称甘肃人为:洋芋蛋。并且口头常常见我们甘肃老乡开玩笑说:甘肃洋芋蛋,能吃不能干!常拿此开涮我们。我反击说,甘肃洋芋蛋徒有其名,哪有你们新疆洋芋厉害啊,你们才是真正的洋芋蛋之乡啊。以后,就叫你们新疆人为“新疆洋芋蛋”,若何?你们新疆人不是很能干吗?比我们强多了,将那句谚语式的戏言也改成:新疆洋芋蛋,能吃又能干!可否?于此,我这个甘肃佬和有些自负、优越感的新疆人,则彼此友好地相视一笑……

新疆土地的肥饶,以及物阜民丰,这一切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另外,一年之内重要的民族节日——古尔邦节,也一般在夏秋之际开幕。我所亲眼目睹的节日印象是这样的,盛大节日开始,一时间里,乌鲁木齐就沸腾起来了,满街都是舞蹈者的影子,手鼓、唢呐声响,这些跃动的音符,在街巷里窜动不息……整座城市顿时成为欢乐的海洋。各族人民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都在过节,身在其中,没有谁会例外啊。我曾为此写过一首《古尔邦节写意》的诗歌。诗曰:

古尔邦节

自红山宝塔的塔尖

骤然滑落

整座城市的血压

便徐徐升高了

欢快而极具西域风情的

手鼓唢呐歌声

来回游弋于乌鲁木齐的

每根血管

当然

还有美丽姑娘们的唇上和眉间

古尔邦节

在歌声的海洋

在千万挥动舞蹈的手臂之上

如雪莲花般尽情绽放

一时美丽生动得令人眩晕

而羊们

此刻也以各种动人的姿态

勇敢地走上节日的餐桌

以自己的悲壮

将古尔邦节

推向最高潮

哦,古尔邦节

欢乐之海

色彩之海

我的思想和神经

根植于你发酵的海水里

吸收你的营养

于是

我的眉宇和话语之间

也开满了

生动美丽的

古尔邦节

古尔邦节气氛热闹非凡

鉴于乌鲁木齐的神奇、美丽,以及浓郁之极的民族风情,又鉴于它处在天山之侧的坡地,如果说,天山就是一位美丽之极的维族姑娘的鼻准,那么,乌鲁木齐就应该是居住在这鼻准旁的一颗美人痣了。

冬季,你来得何其早啊

乌鲁木齐的冬季感觉很漫长。

记得年9月2日,天上突然飘起了雪渣,为此,我立在校园里仰首问天许久……这一幕,令我十分地讶异。雪渣横飞,是冬天踏进乌鲁木齐的前哨部队啊,之后,会有集团军规模的大兵团,或特大兵团,将源源不断地、不可拒绝地开进这座城市……冬天就这么唐突地来临了,这也有些太早了吧。

大唐诗人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一诗里曾有: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这样的诗句,古今对照,新疆这地方果真在农历八月间,就会雪花满天飞的。因为公元历的9月2日,正是农历的8月间。看来此言不虚。而到了国庆10月份,则是普降大雪,整个城市顿时进入令人生畏的隆冬季节。

我当时想,大唐诗人岑参这个书呆子式的戍边战士,一定和后世一千多年的我,这位小书呆子教书匠,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在向突兀早到的冬天仰首发出阵阵疑问吧。有了这种理念,我便感觉岑参距离我很近、很近,似乎伸手可触,他就并肩和我站在一起嘛……文人都活在理想里,和自己最铁的朋友,可以说,都是古人吧……

要知道,这个季节若是在内地的话,田野里那还是人欢马叫的丰收采摘时刻,秋老虎的太阳,有时候还蛮有威力的,会使收割庄稼的人们大汗淋漓的……所以,初到新疆的人们,对于冬天的不期而至,真有些猝不及防啊。有谁不发出类似的疑问,以及惶惑呢?

乌鲁木齐冬季的结束,一直要等到第二年的“五一”。乌鲁木齐似乎没有春季,由每年的五一之后,气候一下子就转入了夏季。要说有春季,似乎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儿。所以,乌鲁木齐的四季并不分明,粗分起来,似乎就只有冬、夏两季。冬季足有半年时间,真是足够漫长的了。

我当年初到乌鲁木齐时,是四月份,下了火车,出了南站,望一眼乌鲁木齐灰蒙蒙的天空,长吁一口气。天空里不时飞掠过一些雪粒渣屑,似乎还有大降雪的架势。我当时心里暗忖,这就是我梦中想要抵达的伊甸园吗?我的未来人生之梦,就要放逐于斯了吗?我的梦很瑰丽多姿,当然也像肥皂泡一般很易碎的呀。这里的土地、环境能滋养长大我的梦吗?我知道,这都是未知数。

此刻,四周山岗上依然是白雪茫茫一片,脚下则是一片黑乎乎的脏水……不远处似乎还有黑色的小股洪水在街头肆意流淌,有人说,这就是山谷和市区里的雪水融化后形成的洪流。这样的情形,似乎持续了二十天左右,才结束。

冬季很冷,黑色的泥水凛冽而又脏兮兮的,这一切无疑会冻伤原本美丽的心情……我有些失望。

时令直到五一以后,乌鲁木齐才真正展示出自己应有的线条和魅力。冬天是层厚重的棉大衣,将冬天赶到衣服架上去,狠狠地关进衣柜深处……乌鲁木齐秀美的气质一下子脱逸而出,遂一览无余。此刻,大地复苏,树木吐芽,春和景明,气象万千,人的心情也似乎被注入了兴奋剂,一下子也开朗、明快了许多……被冻伤的梦想,也蠢蠢欲动,渐渐复活起来。

乌鲁木齐之美,于此,徐徐撩去朦胧的面纱,逐渐露出真面目来。目睹过其芳颜的人,无不对其赞叹有加!

这就是乌鲁木齐的冰火两重天,冬与夏,成为其鲜明对立的两极……我在这里如此表述这一问题,并不是有意贬低其冬季。其实,乌鲁木齐的冬天和夏天一样绝美无双,她的两极都很美。不过,有些美,需要人们去用心发现它而已。

雪国,乌鲁木齐

乌鲁木齐之雪,其规模之大,其持续时间之久,在我的记忆里都堪属之最。

记得年隆冬,有某当兵老乡的母亲来军营看望儿子,这位母亲是我老家的一位邻居大妈。有乡亲自故乡而来,作为塞外游子的我,颇为激动。当时得讯,遂立即趁车前往郊区红雁池探视之。不料当天傍晚,老天下起了大暴雪……

李白诗形容雪花之大:燕山雪花大如席。我所经历的这场大雪告诉我,雪花“大如席”,那是夸张太过了。就如“白发三千丈”一样,绝无可能的。李白老先生一生好大言,好夸张,每出惊世骇俗之诗句。这的确起到了有效的、抓人眼球的作用,但“大如席”之句,确实是不足为凭的。

不过,“鹅毛大雪”一词,相比之下,却是很靠谱的。用它来形容大雪,却是真实不虚的。我当时经历的大雪就是如此,一片片小雪花互相不住链接,最后就凑成了鹅毛片一般的大雪片,纷纷扬扬,潇潇洒洒而下……这样大片的雪片很是密集,一两米之外,就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这样的密度,同其它事物一样,令患有密集恐惧症者,不由得为之心悸和焦虑,同时令人感到窒息难耐。试想一下,眼前被动态的雪墙所围堵,似乎要与世隔绝的样子,这种情况下,就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也是受不了的。

一个时辰过去,大雪已经及膝,出门上厕所,就会被雪灌满鞋子……一夜过去,大雪封门。我所借住的军营大门被大雪所堵……晨起的士兵们费了老大劲儿才开辟了一条人行通道。

于此,我才醒悟,为何常见新疆的人们无论大叔,或者妙龄女郎,都要一律穿长及膝盖的靴子。这种环境下,你不穿靴子,那真是吃不消的。一不小心,鞋子里提两壶冰冷渗骨的雪水,谁受得了啊?

记得我的人生第一双靴子,就是在这之后购买的。这双牛皮靴子,价格不菲,费去我一月大洋……

上述,是我的人生经历的最大一场雪的记忆。而最冷的冬季是在年的冬季,零下27度,我带着学生在大街上铲雪……酷寒,冻得人们欲哭。

冬季的寒彻,单调的唯一色泽的白色世界,确实与夏秋季节的热烈和五彩缤纷,对比强烈,反差巨大。比较起来,人们肯定是无一例外地更喜欢前者的。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也就适应了,而且,用心和爱意,无限接近地进入冬季的乌鲁木齐,细密地把探其律动脉搏,以及人文内核,人们就会发现,其具有的无与伦比的独特之美,独特的诗意!

乌鲁木齐之雪,无疑会给人们留下比其夏秋更为深刻的记忆和印象。是的,严冬酷寒会时时击伤你的痛觉神经,有时候,犹若斧钺刀锯,使你刻骨铭心……所以,任凭谁一旦经历过,就会放大这种痛,在记忆的屏幕上,再也抹不去。

但是,当我们挥舞起理性的逻辑之镜,对之进行一番上下求索式的考辨和推敲,就有了很不寻常的发现。究竟发现什么了呢?我们发现,老子的辩证法哲学思想,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乌鲁木齐的冬夏之美,是互相转化依存的关系。也就是说,无此,即无彼。有彼,即有此。

乌鲁木齐的夏秋之际绚烂瑰丽的迷人世界,是哪儿来的呢?我们说,是从其浩瀚、厚重的冬雪所滋养,所孕育而来的……乌鲁木齐属于草原旱季气候,夏天的降水不足,而冬雪则很丰沛,这为其储藏够了充足的水分,乌鲁木齐生命之花的怒放不羁,就全靠它了……城市的雪水融化迅速渗透地下,而不远处的博格达峰千年不化之雪,更是时时刻刻用自己的乳汁浇灌洒润这座城市。

所以,遂有了这样的命题:无冬雪,就无乌鲁木齐夏秋季瓜果和花的灿烂世界!这样的命题无疑是完全成立的。

我于年冬,为此写过一篇小散文,题目就是《乌鲁木齐之雪》,发表在当年的《乌鲁木齐晚报》上。文章自认为写得还不错。兹,全文录此,供大家一起欣赏。

原文如下:

古往今来,写雪的妙句妙手何其多矣。而我,面对边城萧萧漫舞的飞雪,竟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想写些什么出来。

犹如山城重庆之层叠错落,金城兰州之山河险要,京华都城之繁旖热烈……边城乌鲁木齐能深刻于人们脑际的,除了浓郁的民族风情,便是这隆冬的雪天了。

大雪方歇,漫步街头,你会很自然地发现,街旁所有的树都站成了岑参的诗句。岑参之:千树万树梨花开。正此谓也。

而那些被雪压着的树,个别不堪负重者,竟以雪为被,复以雪为枕,倒卧于雪地里,酣睡不起。我想那或许是被雪天的景致醉倒的呢。

看看,所有的建筑,高矮参差,都无一例外地披上了一块洁白的纱巾,绰约若一群天外仙子。

所有的街道都深深地隐匿于这层厚厚的尤物之下,一时好像是在跟人们捉迷藏似地,躲猫猫起来,不见了……这就需要人们去找啊。人们必须重新找回它们才对,否则,人们就会陷入“无路可走”的窘迫之境。

瞧瞧,街道上的那些男女老幼的人们,他们抡锹舞铲,叮当许久,在做啥呢?他们就是再铲雪啊,目的就是为了重新找回被雪藏,被弄丢了的,人们曾熟悉无比的那些街道啊……

所有的车子都小心翼翼地放慢了步子,一步三探……大雪考验着司机们驾照的含金量。有无水分,于此立见。有人说,乌鲁木齐的司机师傅驾驶技术是最牛的,信然。这可真不是吹的,那是久久经历了冰天雪地的环境,不断练就的。

所有的行人脚下都哼着一串欢快的歌,咯吱,咯吱……

雪,就这么以不可辩驳的姿态年年走进边城,就这么不可辩驳地参与着边城人的生活。

雪之于南国,那可是罕见的稀客,倘若唐突而至,她的晶莹玲珑,她的翩翩舞姿,撩拨得南国人心里痒痒的,每每由是而痛发一回感慨。

雪之于北国边城乌鲁木齐,则如一位远游的亲人,每年都如期而至,偶尔来迟,街头巷尾,人们便会仰起面孔,将一串又一串问号射向远空。会问苍穹:雪啊,你怎么还不来呢?难道要爽约了吗?

所以,对于乌鲁木齐来说,没有雪的冬天是不存在的,没有雪的边城,那也是不可想象的。

雪,以她的本色装点着边城,给本来就俏丽耐人的边城更添了一层矇眬幽微之美。

雪,以她的情怀紧紧地拥抱着边城。使边城如诗如画如梦……

而当春日来临,雪,与严冬伴行的,那厚重无垠的雪啊,便不动声色地悄然渗入边城的地下……遂将故事的主角让给了喧闹的春色。于是,乌鲁木齐便和其它许多植物一起,以地下之“雪”为饮,勃勃地拔节成长……

当然,祸福倚伏,雪,不例外地遵循着李耳的自然法则。雪给人们的,不全是诗意和福音。其不利和灾异的一面也是很显见的。

冰雪连天,阻断交通,道路奇滑,致使车祸频频。甚至于因为路滑,连人们走路也只能“寸步而行”,否则,跌跤致伤,乃至致残就在所难免了。

在新疆,每年都有大量的牲畜被冰雪所冻死,每年都有一些人员倒毙于雪地里……这些都不是新闻。

但是,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不管你歌颂也罢,诅咒也罢,雪,还是伴随着地球的脚步,年年以集团军的方阵和规模,涌进边城,顽强地干预着边城人的生产和生活,她的降临是不可拒绝的。

这如同生活中一些事物不可避免地降临到我们身上一样,不是我们的主观意志所能左右,所能阻挡的。既然,不可拒绝,那么,就任其而来吧。

瞧,大雪又起。气魄恢弘的乌鲁木齐正敞开博大的胸怀,任飞雪萧萧而下……

年10月30日写于陇上平川陋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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